知命

文｜周宙緯／馬偕專校校牧

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不回答……。你當時為什麼會結婚啊？有後悔過嗎？」網路的那一端，悄悄地出現了這樣的一排文字。原本只是將讀研究所時隨手拍下的照片，分享給已經畢業的學姊，沒想到竟開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話題。「這問題有點久了，我結婚都快20年，當然也想過如果不是跟這個人結婚，後來會過甚麼樣的生活？婚姻過程中也有吵架吵很兇的時候，但選擇結婚，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哇！這句話好感人喔～」雖然沒見到面，但我彷彿依舊能看見學姊露出驚訝的神情。說實話，對我的答案表達驚訝之人，她不是第一位。我也知道自己與另一半對婚姻的滿意度，可能是統計學上的少數離峰 ，不是很好的參考樣本，但這卻是我的肺腑之言。學姊與我都是學心理諮商的，言談中自然省去很多的理論與技巧，我們單刀直入地分享自己對婚姻與愛情的觀點、想法與感受。 

夫妻有共同的基石

「我也快30歲了，我很怕我的青春就這樣浪費掉，未來會後悔。所以你跟你太太這種，蠻訝異也蠻羨慕的！」學姊從大學時期起，就是戀愛市場上炙手可熱的競逐對象，感情生活也鮮少空白過。目前展開多重、開放關係的她，竟然會羨慕我，我想都沒想過。「我們的婚姻有個很穩固的基石，就是共同的信仰與旨趣。除了宗教，我們對青少年工作的熱愛，可能不相上下。」想起妻子做了13年半的青少年社工之後，還是在教會圈子裡從事青年輔導工作。又想起自己在青少年社工界打滾了六年，後來進入大專中心又服務了八年，現在再回到校園擔任校牧。我和她二個人兜兜轉轉，生活始終離不開年輕人，我不禁開口說道：「婚姻啊，不能一直望著彼此，更多時候，我們是一起看著我們所愛的對象。如果生命中有比一個婚姻與家庭更大的目標，那麼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學姊不是基督徒，我試著將「呼召」轉化為更淺顯易懂的詞彙來表達：「孔子說『五十知天命』，我和我太太都接近這個年齡了。如果有一天妳找到了跟妳有一樣天命的人，關係自然就會長久了。」 

多一雙手陪伴彼此

結婚週年那天，我特地訂了一大束花，交代花店要親手送到妻子的手上。卡片上我述說了這些年來的心情：「親愛的太太，謝謝妳這19年來的陪伴，一起走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我最想說的還是『感謝』。」想起多年前妻子陪伴我走過喪父之痛，後來換我陪著她跟自己的父母道別。我永遠忘不了岳母臨終時，牽起我的手，交代要在她離世後好好照顧她女兒的神情。如果說人生中免不了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傷心時刻，那麼婚姻最珍貴的價值也許就是在這種時候，會多一雙手陪伴彼此走過。妻子收到花之後並沒有將花束放在辦公室昭告天下，而是將它放在聖堂的十字架前，我問她為什麼？她笑著回答：「為了感謝天主，是祂在我們的家庭中做主。」看見代表浪漫與承諾的花束化成了奉獻，那瞬間我有點理解為什麼我們可以一起走過快20年的時光。 

婚姻中的三角關係

「好的婚姻應該是三角關係，三個角分別是上帝、丈夫與妻子。」在教會界已是老生常談，大部分的基督徒應該都耳熟能詳。但被問到經營婚姻的祕訣，最誠實的答案依舊是信仰。隨著年紀漸長，經歷過發生在自己身上與身邊那些來來去去的故事，我想起歌手陳建年的歌——〈知命〉：「生活未盡完美，計畫偶爾有些不順遂；轉個角度拿捏，何不當作趣味來化解。……莫讓情緒失控，聒聒躁噪，也不傲慢輕浮， 孬孬，年過半百信心還再，幸福浪漫隨性安排。……別再輕言放棄希望，儘管一路險阻不斷，跨出屏障，讓思維無限展放。」 

原來婚姻與愛情就如同人生其他的議題一樣，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總是要問自己：「面對未知與困難時，我們要拿生命中的甚麼來面對？」有人靠的是財富與學歷；有人靠的是浪漫與勇氣；有人靠的是堅忍與承諾；有人則是選擇不冒險，自然就不用擔心會失去。年輕時的自己除了信仰一無可恃，步入中年卻發現有了財富、學歷與身分地位之後，自己所仰望的，還是年輕時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