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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命中最偉大的力量乃是上帝的存在,當上帝和你同在時你便能做任何工作。ー謝緯
跟隨主腳蹤
十年前,我就讀臺南神學院時,在一間放置史科文物的房間,看見一條褲腳邊縫補過的舊灰色西裝褲,有塊紙牌寫著:謝緯牧師。一時好奇開始尋找謝緯牧師的故事,對他所付出的愛心,深深烙印在神學生時期多感的情懷裏。畢業後分發到二林基督教醫院附近的竹塘教會服事,當時醫院尚無院牧,黃昭聲院長就任後開始邀請二林區牧者協助醫院傳道工作,每禮拜牧者輪流主持門診佈道,有一次筆者主領佈道講到謝緯牧師時,原本稍有吵雜的門診佈道,頓時鴉雀無聲,然後傳出哭泣聲,禮拜後一些老者圍著我講述他對謝緯牧師的懷念,當時心中激動著:先輩用愛心所深植的醫療福音,是不容身為後輩的我們輕忽的,應當努力的在這地區更加傳揚福音,才不枉然先輩的犧牲願藉著這篇文章再次緬懷、傳承謝牧師跟隨主行的腳蹤。
謝緯牧師幼年病危,禱告決志奉獻給主用後,才漸漸痊癒,遂於中學畢業後就讀臺南神學院,畢業後再往日本就讀醫學院,1946年回臺遇見孫理蓮教士,加入她專門為窮人與山胞設立的巡迴診所,翻山越嶺到深山中或落後偏僻的沿海村落將醫療與福音帶進去,自己在南投家中所開設的大同醫院,反而交給同是醫生的妻子負責。1949年被封立為牧師協助南投教會,1951年接受孫教士建議赴美進修,1954年返臺,1955年擔任孫理蓮教士所創辦的埔里基督教醫院首任院長,並在埔里鯉魚潭創辦基督教肺病療養院,1960年再兼任臺南北門烏腳病免費診所的義務醫師,1964年再任二林基督教醫院醫師,1969年擔任總會議長。身兼數項重要職務的謝緯牧師,如何身在這些事工中;每禮拜三定期往二林基督教醫院門診,但如遇到急診、手術則不限定時間;每禮拜四往北門烏腳病免費診所為病患門診或開刀;其他時間則往返於埔里基督教醫院、肺病療養院、和自己開設的大同醫院,除此之外還到各地處理總會事務。
完全的奉獻
1960年5月23日孫理蓮教士在北門創設烏腳病免費診所,謝牧師擔任手術部外科醫生,5月28日第一次門診,往後十年風雨無阻從不間斷,沒有報酬完全犧牲奉獻十年如一日,共有九百四十名患者接受手術。南投至北間相距150公里,車程需二小時半,每禮拜四上午謝牧師帶著胞弟謝綸(藥劑師),以及大同醫院的助手和護士,約於下午一時左右抵達北門,先門診和巡視病房,接著便進入開刀房,除了為烏腳病患開刀,也為貧民進行各樣手術,手術患者平均在五名上下,有時竟達十二名之多。在沒有冷暖氣設備的開刀房長時間工作,其辛苦可想而知。不僅只為病人服務,謝牧師也奉獻協助購買土地興建診所。
而在二林地區的工作是於1961年6月臺中中會成立醫療團,謝牧師擔任第一屆主席,盡最大努力在二林鎮成立醫療中心,自此耶穌基督的亮光照進貧困多病的彰濱沿海,1964年11月3日至正式成立二林基督教醫院,草創之期雖然設備簡陋,卻是彰濱沿海一帶病痛者的最大福音,尤其是小兒麻痺患者,得到醫療團妥善的照顧,許多患者再得到重生機會。謝牧師在此的醫療服務,深深進入貧窮者當中,誠如他在其他醫院、診所所做的,即使夜深或疲憊,他也從不拒絕病人要求他看診的機會,常在半夜從南投趕到二林看急診病人,只因為病人信賴他,也常常在窮苦人的藥袋中放一些錢,據他的女婿江清醫師所言:有人以為謝牧師作醫生,一定賺了不少錢,有洋房住、有汽車開,其實不然,他的房子和醫院是別人借給他住的,汽車也是別人借他開的。正因為如此,直到今日在二林地區還有人記得,他接濟過貧窮人家子女的學費,也有人在出院後仍得到持續的接濟。
而當初在埔里基督教醫院受謝牧師呼召,前來二林基督教醫院工作的田文濱先生,至今仍守著二林基督教醫院,是人人口中的田爸,他追念謝牧師:二林這邊的病人,常指定謝牧師為他們開刀,有一次半夜十一點有位急性盲腸炎患者前來急診,指定謝緯醫師為他開刀,醫院馬上以電話聯絡謝緯醫師,謝牧師沒有第二句話,只叫我們快準備,一個小時他就包計程車從南投趕到了;還有田爸當初在藥局幫忙,有一日謝牧師給他一張十元紙幣,叫他放進某病人藥袋內,因病人拿了一禮拜的藥,沒有車費可回家。諸如此類之事說也說不完,頭髮已斑白的田爸惦記著謝牧師對二基的心願:看蕃薯能不能落根,就是二林基督教醫院能否長遠的生存發展,成為中部地區醫療傳道的大本營。這也是當初設立二林基督教醫院的異象,而今醫院已發展成彰濱沿海一帶最大的醫院,只是那醫療傳道的本質,是否延續不變?
成立小兒痲痺診療中心
設立二林基督教醫院的第三年,1964年11月醫院又為小兒麻痺兒童成立診療中心,義診當天就有222位兒童登記,這真是二林一帶的最大福音。得到屏東基督教醫院Frank Dennis醫師和Bonnie Driks護士的協助,為病童施行手術,以肢架及拐杖做固定,讓孩子們能學習走不再爬行,這項事工由謝緯牧師在美國認識,受到他感召前來臺灣的瑪喜樂太太負責,瑪太太說:他寫信與謝牧師聯絡,想來臺灣服事上帝。於是她搭上一艘船,因適逢臺海緊張,這艘船無法告訴瑪太太在哪裡停靠?瑪太太也來不及通知謝牧師就出發了,只靠著禱告瑪太太一上岸就遇見前來接她的謝牧師,瑪太太先到埔里服務,後到二林,看到許多小兒麻痺患者深受感動和負擔,謝牧師將醫院小兒麻痺患者的照顧交給她,因人多且有人會怕被感染小兒麻痺,所以搬出醫院在附近設立喜樂保育院,三十年來四百多位小兒麻痺幼童在此學習站起來,接受教育走出自己獨立自主的人生。這位謙卑的婦人,當初寫信給謝牧師說:我只是助理護士,不知能做甚麼?而今已是滿頭白髮人人尊稱的阿媽,回憶這三十年來她說:現在的種種都是三十年前做夢也沒想到的,像奇蹟似的全發生了,這是來自上帝的奇蹟。是的,望著她慈祥的臉龐,想著若不因著上帝她不會與謝牧師相遇,是上帝的愛將這些先輩們串連起來,好讓他們生命的足跡散播著福音。
無盡的愛
1970年5月27日北門烏腳病免費診所舉行十週年感恩禮拜,謝緯牧師證道,講題是:「為主成做憨人」,這次的講道留給後人莫大的緬懷與追念。同年6月16日晚上,有二基的同工到家中討論事情到很晚的時間,正準備休息時,又有鄰近的醫院請求協助困難的開刀,清晨回家只稍微休息,又起來帶領自己醫院的早禱,然後趕至埔里基督教醫院工作,中午回南投,午飯後休息幾分鐘,便起床準備趕往二林,擔心他太勞累的妻子勸他再休息一下子,謝緯牧師說:如果早一分到醫院,病人可以少受一分的痛苦,或者還可以救一條人命。說完開車出門,車子開至名間一帶,不慎撞到路邊大樹,6月17日中午一點五十五分蒙主恩召,享年五十五歲。
在臺灣的福音史中,有馬雅各、馬偕、蘭大衛父子,為著福音來台行醫貢獻良多,在這篇福音醫療史中幸有一位本土的、道地的臺灣人牧師也是醫師的謝緯。若要緬懷謝牧師在二林的腳蹤,只有一條主愛的福音真跡可尋,這條福音之路鋪向更偏僻的沿海,鋪向更重殘的人群,當你經過雲林麥寮沿海,在靠海的農村可以感受到海風漸強的鄉野,你可以看見一棟七層樓建築物,頂樓漆上喜樂醫院綠色大字,原來他是瑪喜樂太太照顧長大的孩子,離開了都市醫院的工作,回到故鄉創辦醫院,在這方圓十公里連一間診所都沒有的地方,投注下服務鄉里的熱誠。另有一位重殘的青年,細心指導一群脊椎受傷的朋友成立電腦打字工作室,將自己克服殘障的經驗傳授他人,教他們學習一技之長,這位指導他們的重殘青年,也是瑪喜樂照顧成長的孩子,他們都繼承了上帝的愛將福音的腳蹤走向沒有福音的地方。如果當初謝牧師沒有堅持在二林成立醫療中心,這些受小兒麻痺摧殘的幼童,也許一輩子無法站立開創人生。
感謝瑪喜樂太太、田文濱先生協助本文,願主賜福你們。本文許多資料根據故謝緯牧師、醫師紀念精選級,在這本精選集中有兩段話,是謝牧師留給後代最有意義的遺言:江清醫師問:「你的工作這麼多,你是憑什麼來完成?」謝牧師答:「認識每一件工作的價值,再運用堅強的意志和信心來完成他。」又說:「在我生命中最偉大的力量乃是上帝的存在,當上帝和你同在時你便能做任何工作。」
原文來自:第35期(1996/8)靈異怪談(頁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