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以仁/亞洲大學心理學研究所
在更多堅持立場之間,為衝突找到和解的機會。
背景
2000年後的我,步入青年身份的國中。從小就在長老教會長大,理所當然就是「長老會」的會友。但直到上了大學,開始回顧自己教會過去所走過的路,我似乎不認識這個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來這個教會並不是所想的作禮拜唱唱詩歌,曾跟台灣的歷史如此貼近。教會並不是都有用不完的錢,一些地方傳道人一年的薪俸卻不及其他教會青少年團契一次出遊的花費。
現在長老教會真的與社會脫節了嗎?或許也不一定。台灣慢慢開始富裕了起來,長老教會也呈現了現代社會貧富差距的情況。與其說不再如此照顧弱勢,應該是教會中多了更多富足的人要照顧。而這些夥伴的需要,從物質提高到了人生追求與價值的層次。在追求的過程中,迫使我們遺忘了一些其他的夥伴。
在結構複雜、分工明確的長老教會,對於高中正值自詡火熱的我來說,可能有些太不屬靈!禮拜天我依然會到母會禮拜,但心之所向卻是週六夜晚華語教會的青年崇拜。這可能是現在長老教會內經統計後非常普遍的現象。在過去幾年,我們總是在一些會議中討論的「如何吸引長老會青年回教會」,或是出現更多教會間學習或模仿的現象。教會對於青年外流現象憂心,但我認為在這樣多元經歷之後,是一種機會,屬於這個時代對話的機會。
這會是一個很重負擔的考驗,因為要對話,我就必須知道我們是誰?以我們自己現在對於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這三點,分別解釋我個人的認同。對於「台灣」,這個教會嘗試關注這塊土地上的每一個族群,參與每一段歷史過程,在不同文化與時代中努力呈現不同的時代代表性的使命。對於「基督」,從參與近年的社會運動,發現信仰能帶領自己查驗內心,體會基督對我們群體的呼喚。對於「長老教會」,這個教會制度靠近民主社會的運作,使上帝愛世人的平等、對個體的尊重,能落實到每一間會堂,甚至每個會友。
青年對於前瞻的責任與優勢
從過去的歷史來看,教會青年有機會去接觸到平常生活無法觸及的人群,不只是都市大樓裡的教會,更與台灣各地不同族群的教會連結。更多的接觸、了解,挑戰我們每一個青年,「你所不知道的」永遠比「你知道的」還要更多。我們不只是帶基督的福音出去傳,更是去到不同角落,領受基督所做在不同人生命中的福音。
我們學到應該在信仰上有更深理解,並尊重個體差異,努力對話。在大專聖經神學研究班,我們練習在信仰詮釋地多元,也顯露出對「超自然」經驗的質疑。在自己的大專團契中,我們對於議題的開放性經驗中,感受到自己是不是也默默壓迫了在觀點上較為保守夥伴說話的空間?沒有誰的信仰比較高尚,都是每一個人在軟弱時重要的扶持。
身為長老教會的青年,在讀書學習過程中,我們不用背負過多在教會或團契中信仰或道德上教導的責任,在不同的立場、價值之間,能有更多機會先放下自己「所以為」的想法,聽見對方所想要說的,感受不同夥伴的需要。我們不用也沒有資格代表某個教會或某個教派發言,卻更可能在更多堅持立場之間,為衝突找到和解的機會。
現況
但以上所說的或許是對於自己個人過度理想的期待,更多「恐懼」、「被激化」與「區隔」的過程使「對話」越來越遙遠。在恐懼之下,感受到許多夥伴對於自己所信仰的聖經,是否可以這樣解釋?可以這樣認為?都帶著許多恐懼。如果過去所聽所言不再是那樣了,那過去在黑暗時所扶持我的主,又是否真正存在?所感受到自己的信仰是否不再穩固?在多元論述過程中,似乎缺乏了這一層面的照顧。因為在如此高壓、快速的社會,「只要……就必……。」「不要怕,只要……。」一種接近速食的方法,成為當代所追求的信仰主流。況且,如果是需要對話與討論的信仰,卻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去了解、去衝突,再去溝通。對現代被資訊充斥的人來說,怎麼會有時間和心力呢?但是耶穌,祂不就是在有限時光中,盡祂所能的去教導、去解釋嗎?
為了讓自己不再恐懼、被傷害,自我的保護讓我們凝聚「同溫層」的共識,但可怕的是同時放棄了多樣的可能性。真實與邏輯,好像變得不太重要,為了同溫層的凝聚,恐懼必須被挑起、被激化。
凝聚與激化的過後,我們只剩下「區隔」。我們、他們,我們教會怎樣怎樣、外教派怎樣怎樣。不一樣,不是讓我們學習尊重,而是忽視或分門別類。這樣我們自以為可以更舒適地活在自己的「理所當然」或是「神聖」之中。自己好,就好。
以上所分享的這些,是我個人所經歷的想法,更多依然是自己的破口,無法或不願面對的。希望如同擺在父面前,一樣擺在我的弟兄姊妹面前,願能一同接納與扶持。期待我們教會在這時代面對考驗,不要放棄理解與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