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我繼續在各個逆境時信靠祂、允許祂調整、改變我的計畫時,生命似乎變得更加豐富。
每一步都在神的祝福和呼召中
大學就讀中原大學化工系的我,成績不佳,但對於心理學、管理學相當感興趣。記得大四時心中萌生想要創立「夢想企業」的想法。希望能夠透過企業,實踐對人的關懷。後來考入交大材料科學研究所,沒讀完,卻投入了樂團行政的工作,也在這段時期遇見了神,七年間, 對於管理學的興趣更加濃厚,並且參與了舉辦展演、演藝空間經營、樂器銷售、民宿營運、樂團營運等工作。後期到了花蓮,接觸到形形色色充滿理想的創業者。樂團工作期間,是非常快樂的,我非常愛這個樂團與其中的夥伴,然而卻免不了一些衝突發生。記得2009年時,爸媽吵得很兇甚至提到離婚,我希望能居中調節,這一推、那一拉,使我離開了樂團這個像家的地方,回到了台北這個闊別了近10年,且少有歸屬感的家。
起初回到台北,一邊準備企管研究所的考試,一邊投入基層工作,觀察企業制度對於各層級員工的影響,過程中我常在思考樂團工作期間所建立的制度對於成員的影響,當時的他們有什麼感受和壓力,這是一段頗為深刻的懺悔歷程。 我認為要有充分的感受與認知才能建立對於人們友善有幫助的企業制度,帶給人們幸福。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報考企研所,繼續投入其他基層工作,更多感受基層員工所受的衝擊。然而,上帝給的祝福卻是我人生第一次的炒魷魚......
這一炒,敦促著我思考:「學習磨練至此,是不是該選擇一個產業投入?」由於個性上非常完美主義,期盼自己的每一步都在神的祝福和呼召中。於是我向神禱告讓我知道祂要呼召我進入哪個產業。想到身旁最要好的朋友的家人就經營餐廳,還有在花蓮認識的餐飲業朋友,我心中思考著要投入餐飲業嗎?就請教會師母為我禱告這件事。當天晚上我接到了表妹的電話,要請我去幫忙她的早餐店。巧的是,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上帝給了我們一家店叫做Blessings,我在夢中對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朋友說:「這是我們的Blessings(祝福)、是上帝的Blessing(of God,上帝是擁有者,from God 是上帝所賜的祝福、是上帝給的店),人們要來店裡時會說:我們去那個地方的Blessings,或是某條路的Blessings。」於是便與夥伴確定了Blessings這個表明使命與意義的名字!Blessings Bakery就這樣誕生了!
「是的,我們要成為那地的祝福!這就是神讓我們的店存在的意義!」
餐飲業的經驗與甘苦
甫投入兩家有規模有理想的餐廳,立即遇到兩位不友善的主管,第一家的店長毫不留情地隔著中島大聲吆喝,鮮少給我好臉色,同事及老闆娘也為我打抱不平。第二家主管態度更差,會在客人面前搶走我手上正要端上的菜餚。當我詢問她對我為什麼不滿時竟然還在一群廚師前還要求我離開,不然要叫警衛。這兩份工作做不到三個月,竟都遭到資遣。那段時間我不斷詢問上帝:投入餐飲業是我在亂夢亂想嗎?還是真有祢的呼召?
雖是如此,在這過程中,我看到了餐飲文化中惡劣的一面,就是人與人的關係。為了要在短時間內服事用餐的客人,要用最短的時間思考服務流程、並完成工作,常常弄得心情煩躁,但又要使自己笑臉迎人,努力放下個人的情緒和壓力,又不能拿客人出氣,所以只好把氣發在同事身上。餐飲業從業人員許多人對自我價值評價低,看不起自己的工作。使得這些人不看重夥伴關係與工作意義和價值。
離職後,又是三個月辛苦的日子,那年我34歲,算是一無所成,依稀記得餐廳同事告訴我如果我要創業,不能做外場,要學個內場技能。那時喜歡吃麵包的我有幸認識了一家歐式麵包店的老闆,依著他們的建議到了八里穀類研究所上課,同時也進到了這家歐式麵包店工作,因著資深同事離職,被趕鴨子上架的我居然學到了攪拌麵團—這個學徒不可能碰到的工作。原先因為工作的關係,無法參加週日早晨的主日,就參加了晚上的崇拜,幾個月後教會突然將週日晚上聚會取消,老闆又不能接受我週日早上休息,於是我又遭到了第四次資遣。
後來在陸續到了兩家中央工廠工作,上帝使我看見的是,在極度耗費體力工時又長的工作中,年輕員工多半沒有做生涯規劃,年長的也不敢隨意換工作。工廠中工作切分很細,輪調很慢,無法全面學習。 那段時間因著參與丹麥麵包製程,一整天都要在13度左右的環境中持續機械性的動作,手腕因此受傷,身體抵抗力與血液循環也都變得很差,每天晚上腕部灼熱到痛醒,都睡不好覺。第二家中央工廠更見識到許多添加物,人工酵素、修飾澱粉、保水劑、蓬鬆劑、防霉劑、香精、各式粉狀糊狀、乳狀香料的樣貌、”特調的”麵粉、國外技師來傳授各種五花八門的商業預拌粉,也看到工廠是如何利用技巧避過各式各樣的檢驗。
一般來說學徒、三手階段視情況可能要好幾年,每天只能做清潔工作、簡單且低度知識與技巧的麵包程序。 然而一路上,主卻讓我不斷被拔擢,僅僅不到兩年從學徒、三手、二手到二手頭負責生產排程管理,薪資從原本兩萬不到變為三萬五,又得到一些經驗豐富的師傅傳授祕訣,也和他們成為好朋友。而感謝上帝的是,不論我在餐廳或是麵包店工作,每週日都能穩定聚會,沒有一次例外!
發現特殊的麵團處理法
2013年,我辭去工作,想一邊在麵包店打工一邊消化這兩年所學,試做真正的歐式麵包。一投入研究就覺得越感興趣,於是放棄打工的念頭,全心投入”主食麵包”的研究中。從研究如何自行捕捉野生酵母、並全程採用野生酵母的製程,也從德國買進磨麥機,從麥粒磨成麥粉。為的是避免我的麵包有商業酵母與市售麥粉中的添加物。
一開始做出來的酸麵包,自己、家人和大部分朋友都不能接受,大家對這種風味不但陌生,而且完全不知道怎麼”享用”。我索性將蔓越莓加入麵團中,發現酸味輔助了果乾甜味的延伸。另外,搭配起司後,發現酸味能抑制乳脂肪的油膩感。嘗試搭配橄欖油更能引出初榨橄欖油豐富的草香,若再佐以海鹽,其中各種豐富融合的風味繞於舌側、各風味此起彼落帶出層次。這便成了酸麵包獨一無二的特色!
雖然我沈浸在酸種麵包的世界裡,也非常自得其樂,但身旁的朋友卻都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酸風味,不過大家仍然基於關心與情義的緣故向我訂購麵包。記得有一次,因為製程出了問題,導致我需要採取特殊手段處理麵團。就是增加一次攪拌幫助麵團重新形成麵筋組織,死馬當活馬醫,其餘就只能禱告奇蹟發生...。結果麵包烤出來不僅體積更為蓬鬆,口感更加鬆軟,而且居然酸味降低了!這改變,更接近國人能接受的口感與風味。後來這個技法成為我在製作酸種麵包時的必要程序,我稱為復筋排酸法,也是上帝教我的一個特別技法!
一台半盤式家用烤箱、工作台冰箱、磨麥機、家用冰箱、攪拌機、切片機,是我主要的設備,心想如果我能推動「社區型烘焙坊」,幫助人們在家就用這些簡單的設備製作麵包供應給社區該有多好!社區人們有安全、營養又美味的麵包可以解決食品安全的問題,又可享受真正歐式麵包的健康風味。許多二度就業人與中高齡失業的烘焙愛好者,可以在家工作得到一份不錯的收入。由於現今社會人與人之間因著高度商品化,異化成消費者與生產者、購買者與販售者,剩下的僅僅是貨幣關係。相反地,社區型烘焙坊的烘焙者原本就住在社區中,拿麵包的人可以走進烘焙空間看看物料看看生產環境與過程,建立真實的信任,以取代認證標籤、名氣與商號,成為社區的一股凝聚力!
建構社區型烘焙坊時,也是在做福音預工,相信當人們越能夠信任彼此,他們越有可能信任那位看不見的神!也透過教學的過程,聆聽人們的夢想並見證神在我身上的帶領,還有更多機會接觸未得之民,透過分享麵包分享上帝給我們的靈糧(daily bread)!有一日看到上下游新聞對於新竹千甲里認糧計畫的報導,我以社區型烘焙坊的願望做了個簡短的回應,後來記者找上了我,報導關於社區型烘焙坊的概念與酸種麵包,在那之後,詢問的電話、預約參坊、教學邀約與麵包訂單使我至今仍應接不暇。透過這些管道,有了許多見證神的祝福的機會,將這些想法分享給有需要的人們。這都是神自己開展的工作。
在上主的調整中為祂所用
回頭想想,3年前考慮投入餐飲業時,我在身旁尋找是否有因著福音而投入餐飲業的前輩,卻尋不著,而且每次想到要從事餐飲業又要維持主日敬拜就覺得困難重重,可是餐飲從業人員的工作時間和大多數基督徒都錯開,誰來傳福音給他們?有位教會的同工曾對我說:「垚綸,你已經信主很久了。現在的重點應該不在你能不能遵守主日聚會,你對神的渴慕會使你自然而然地親近主,現在看來我們身旁是沒有為福音而投入餐飲業的人,如果你對他們的救恩有感動,如果要有人當這福音的先鋒那就是你了。」那時我眼淚就立即流下來。
回首這些年,四次的資遣,屢屢懷疑自己是否走在上帝的旨意中。但我們的神卻知道我的擔憂,不但讓我能穩定地參加主日敬拜,又使我在這期間陪伴餐廳的同事、家人、朋友信主,又使我在職場上發起了一場麵包文化的復興運動。這都不是大學時所想的創業,所規劃的人生。當初學企管、找工作、投入餐飲的動機也被神逐漸調整引導為祂所用。但當我繼續在各個逆境時信靠祂、允許祂調整、改變我的計畫時,生命似乎變得更加豐富,前面的路就在峰迴路轉、茫茫迷霧中漸漸寬闊了起來。我知道雖然前面的道路仍是困難重重,心中卻有一份看不見的踏實與勇氣,這都是信實的上主在祂磐石上,用這一路的崎嶇碎石,所建立起的信心。感謝我們奇妙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