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陳治仁/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客家宣教中會退休牧師,目前旅居加拿大溫哥華
若不是在黑名單之列,深愛台灣的進昌牧師早就回來了;終於等到解禁,他立即回鄉貢獻一己之力。
家庭與早年生涯
陳進昌牧師 1935 年 3 月 5 日出生於台南六甲,但沒多久便舉家搬到台南歸仁教會附近。父親陳明青年時曾偷偷離家,從安平搭船到日本深造機械專業,也在日本成為基督徒。回到台灣後,陳明任職糖廠,並於玉井教會服事。雖然因改信基督教,被逐出家門而無法繼承家業,但耶穌基督已成為陳明婚後家中的信仰。
兒時的進昌有一回病得非常嚴重,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母親陳葉菜白只能祈求上帝。因著上帝的憐憫與恩典,進昌的病全好了,於是家人便認定進昌必須依照母親所許的願,走上傳道人的路。
中學時期,成績優異的進昌初中就讀台南一中,高中則是建國中學,接著再進入中興大學,在當時可謂前途無限的社會菁英。但進昌卻按照父母的期待,透過大學時聚會、受造就的台中大雅門諾教會推薦,1957年進入台南神學院接受裝備,甚至願意成為窮苦辛勞的傳道人,只能說這實在是聖靈的動工。
那時的南神在黃彰輝院長帶領下,培養學生著重教會與社會的連結,以愛台灣的行動實踐信仰。進昌牧師回憶:當時老師要他們到各圓環、公園和人群聚集處,操練如何吸引人們注意、如何佈道。在南神期間,他更有機會參與普世教協(WCC)與聯合國合作的貧民窟支持方案,受派至香港、韓國釜山、日本東京、大阪與神戶等地實習;而這九個月的實習也帶給他生命全面的洗滌,使他深信「福音從底層開始」。
婚姻與進入牧會禾場
南神畢業後,在開始牧會前的某一日,進昌牧師在屏東頭前溪附近見了未來的妻子莊富美女士,兩人結婚後,便一起回到大雅門諾教會展開他們的牧會生涯(1963-1964)。一年後,進昌牧師轉任台北大同門諾教會(1964-1967),牧會期間他不僅為教會青少年補習,甚至還一起參加聯考,更幾次考上台灣大學;1969 年他又開拓光復門諾教會(1967-1970)。此外,進昌牧師還受馬偕醫院羅慧夫院長(Samuel Noordhoff)邀請,兼任馬偕醫院院牧。馬偕醫院當時有許多病人來自社會弱勢族群,常因生病缺錢、失去工作,生命失去盼望;於是,馬偕醫院首開先例成立生命線,期許提供意圖自殺者實質的幫助。
旅居加拿大與成為黑名單
在馬偕醫院的日子,讓進昌牧師深感專業學識欠缺,也萌生出國進修的念頭。但在那個年代,即使有馬偕醫院支助,光靠謝禮要支持一家人生活仍然是不夠,更遑論出國進修。在進昌牧師離世後,他的二女兒曾說:「我們一家都喜歡狗,且各人有各自喜愛的品種。」這並非進昌牧師家庭富裕能養得起許多寵物狗,反而是為了生計,上帝帶領他以繁殖德國狼犬,尤其在天寒地凍的加拿大北方繁殖品種珍貴的狗,來貼補家用。因此,不論家庭在台灣或加拿大,總有許多狗兒都陪他的孩子們長大,成為家人生命中難以抹去的同行者。
1970 年進昌牧師遠赴加拿大進修臨床心理學,原本打算兩年後拿到碩士學位就回台灣繼續牧會,並回到馬偕自殺防治中心服務,卻因留學時聚集歡唱思念故鄉的「台灣禁歌」,竟被台灣政府列為黑名單而無法回台;並在數年後,才輾轉將寄住娘家的牧師娘和孩子們接到加拿大同住。
進昌牧師允文允武,自幼曾跟隨祖父習武打拳,後來還在加拿大拿到柔道黑帶資格,因此他也曾靠著教授武術賺取學費和生活費,並先後取得加拿大溫尼伯大學(University of Winnipeg)神學碩士、曼尼托巴大學(University of Manitoba)心理學碩士,以及曼尼托巴大學臨床心理學博士和依瑪克萊神學院(Immaculate Seminary)實踐神學博士等學位。一晃眼十多年,他一邊工作一邊讀書,更前後在溫尼伯扶持兩間教會,出錢出力聘請專職牧師牧養信徒。
旅居加拿大期間,進昌牧師曾擔任曼尼托巴省立酒與毒治療中心協談部主任、加拿大城領鋁監獄協談部主任兼警官學院教師和加拿大城領鋁監獄副典獄長兼感化部主任。此外,他也是曼尼托巴大學社工系研究所及心理研究所臨床實習指導教授與曼尼托巴省檢查署法庭臨床心理師。這些工作不僅使他得享高薪,還有令人尊敬的社會地位。工作之餘,他也開始釣魚和打獵的渡假生活,並在平日傳授柔道和武術,學生中更不乏社會精英慕名而來。然而,他並不留戀這種令人羨慕的優渥生活,1992 年毅然回到台灣於花蓮玉山神學院任教。若不是在黑名單之列,深愛台灣的進昌牧師早就回來了;終於等到解禁,他立即回鄉貢獻一己之力。
回鄉貢獻與晚年生活
在玉山神學院服務時,進昌牧師也兼任東南亞神學研究院教授、慈濟醫學院兼任教授、花蓮師範學院兼任教授,學生除了在專業上接受他的教導,生活、財務上也有許多人得到他的幫助,他更因此加入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成為東部中會的牧師。
自玉山神學院退休後,進昌牧師再應當時衛理神學院戴俊男院長聘請,至台北培育眾多神職人員和專業諮商師,同時更受聘內政部家庭暴力及性侵害防治委員會、中壢壢新醫院精神科,以臨床心理學的專業幫助需要治療的人,並在地檢署為任職者教授「犯罪心理學」課程。遺憾的是,這段時間富美牧師娘卻因癌症復發、轉移,他只好一邊授課,一邊奔波花蓮、台北,甚至曾經睡在病床邊達數月之久,直到富美牧師娘於 2002 年元月蒙主恩召、安息主懷。
任職心理研究院,為培育學生神學與信仰關顧的專業,光課室與實習並不夠,師生在日常生活中每個場域的連結,不只需要更是基本。為了關顧與牧養學生,單身一人的進昌牧師常有諸多不便,因著上帝的帶領,2003 年進昌牧師與陳玟錡姊妹結婚,續弦後的進昌牧師也得以繼續培育上帝的僕人。
2011 年進昌牧師夫婦搬回加拿大,定居卑詩省,偶爾受邀在教會講道,也常以過去的經驗指點青年學子就學和就業的方向。他熱愛釣魚、喜歡大自然,是一位知足、感恩和喜樂的人。進昌牧師常說:「受造的我們憑什麼跟上帝討價還價,凡事都有上帝的旨意,我們應該全然順服,帶著感恩的心信靠上帝。」這便是他快樂的秘訣。「凡事好解釋、好理解,對人對己都有益處,一句話也許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若要往心裡去,自己先受其害,也會傷害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妨礙教會事工的推動。」
進昌牧師 88 年的人生,充滿了上帝導演的精彩!在他的生命中,將上帝和耶穌基督的道都見證出來。2023 年 3 月 27 日,上帝接他與基督耶穌完全合一,也完成了上帝藉由他在基督裡的階段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