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賴金君 (台南神學院道碩班二年級)
必須勇敢的表達出自己的意見,才有溝通開始的可能。
今年的9月28日清晨四點,香港展開「和平佔中」的行動,要求香港政府落實真普選,讓全香港人民可以選出自己的行政長官。在這之前,由學生發起的罷課行動已經進行了五天,並在行政長官的官邸前守夜,要求政府針對政改與普選有具體的回應。由於香港政府一直不予以回應,因此雨傘運動持續了79日,有幸於這些日子中前往香港參訪數天,做了些現場的觀察。
必須勇敢表達自己的意見
首先,從中文大學的百萬大道開始,這裡是學生發起罷課的地點,可以說是整個雨傘運動的起源地,從校園的許多布條與藝術設置來看,中文大學的風氣相當的開放。
出了校園,我們去了香港本島金鐘的占領區與旺角的占領區。金鐘就是香港立法會與行政中樞,在那裏聚集的民眾多以學生為主,整齊的帳篷、富有創意的藝術裝置、高掛的布條、由許多人民以便利貼寫下字詞的「連濃牆」,讓我們回想起在太陽花運動時,立法院周邊的感受,只是一切的感受更加濃厚,也許是因著香港的社會困境比台灣還要嚴重。而在旺角彌敦道,一條商業街,街頭上的人群組成就更加多元,許多社會人士、中年老年、來往的遊客,相對起金鐘有更多本土色彩的攤位與布置,例如關帝廟、基督宗教小會堂許多人到此朝聖,似乎「信仰」對香港人而言,是無助中的一股力量。有趣的是遊客除了逛街購物之外,走逛佔領區似乎也成為另一個特色。
當我們在與旺角占領區的人交流時,他們說:「睡在街頭,其實很害怕,不敢完全睡著,害怕會被攻擊,但我們受不了政府了!」那天剛好有團體發起爭普選遊行,我們問著是否去參加?他們說:「從十年前開始有遊行,每一年結束時,都跟你說,明天再來,然後,情況都沒有改變,我們已不相信他們是玩真的了!」
以街頭文化比較,雨傘運動沒有大型的舞台,沒有「演唱會」,就像占領區的街頭標語「抗命非遊戲」;現場的氛圍較為嚴肅,滿滿的文宣寫著「風雨中擁抱自由」,激勵人堅持到底;「你們的下一步是什麼?」我們問著。而從口中回應著卻是「沒有人知道下一步會是什麼。」的無奈。
回到百萬大道,一個運動的起點,幾位台灣人依然帶著些許興奮之情,看著地上「自由自主」的標語,決定拿出台灣獨立旗拍照。然而,一位同伴在事後分享說,當下其實感到相當緊張甚至害怕,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遭到甚麼可怕的對待。有趣的是,我們在拍照的同時,有位經過的學生對我們比出倒大拇指的動作,也是相當勇敢的表達他對這個議題的看法。我們不知道他基於什麼立場作出這樣的動作,但是給了我們一個很重要的提醒,就是必須勇敢的表達出自己的意見,才有溝通開始的可能;因著害怕而不表達意見,正是霸權政府想要的「順民」:對社會沒有期待、沒有批判能力,對公眾領域冷漠。
公民力量如何繼續展現
而公民運動最需要的就是「公民」,雨傘運動與太陽花運動的「公民」組成卻有很大的不同,雖然學生都佔很大的比例,但香港學生的國高中生比例相較於台灣來得多,另外香港則有更多非學生人士參與,相較之下,這個議題能更深入不同的群眾當中引起討論與串連,提供不同的看法與意見,這樣的現象在旺角更顯而易見。這也可能是因為在2013年香港社運團體已提出「佔領中環」理念,也就是說,香港的準備期早已展開,若再往前看爭取普選的時間軸,2004年元旦香港數萬人遊行,為爭取行政長官和立法會雙普選。因此值得我們思考的,是在太陽花遍地開花之後,我們是否可以如滾雪球般累積能量,成為阻止政治經濟開發的巨輪,繼續強壓過相對弱勢的人群;而在九合一選舉之後的台灣,看似這股力量透過選票表現出來,但我們應該持續反省,避免重蹈了2000年以來的錯誤。
受不了「政客」,或許是香港與台灣相同的感受之一;對於政府不當運用公權力時,香港公民站了出來,給了社會一個不同的想像;然而當台灣鎮暴部隊用暴力、水車驅離行政院的學生時,當財團、行政部門透過程序不斷造成人民迫遷時,我們的社會又是如何回應?我們的社會中依舊存在許多議題,值得我們去了解與探討乃至於參與,如此一來太陽花與雨傘,才能開在社會的各角落。